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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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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聽她說她的丈夫還在等她團聚?像是活得好好的。”韓七寶追問道,她一定要把魯曉顰的事打聽清楚。

“是她親口說的?”丁太太聽韓七寶問的蹊蹺,連忙問道。

“確實是她親口和我說的。”韓七寶臉上隱去笑意,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這……我就不知道了……”丁太太無法自圓其說,幹脆啞了聲,她也驚奇一向對他人不關心的韓七寶對魯曉顰私生活有頗多興趣。

韓七寶見想打聽的也打聽到了,索性起身站起告辭:“我也要走了,再喝下去就要把你家的茶葉吃沒了。”

“張夫人可真是愛說笑。你盡管來!我這裏的茶葉夠你吃的。”丁太太笑著湊近了張夫人,招手讓丫鬟把黑披風拿來,她親自為韓七寶披上,嘴裏又不住地“嘖嘖”咂嘴:“人人都說張夫人是古典美人,我看也是,怎麽看都比那西施貂蟬更加美麗。”

“丁太太,都說你會說話,我今天是折服了。西施貂蟬什麽樣子?只怕誰也沒見過,依了想象亂誆。”她嘴裏這樣說心裏是高興的,原先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晚上,張篤承坐在床上看書,韓七寶坐在梳妝鏡前解下盤著的發髻,她偷瞄燈光下的丈夫,昏黃的燈光輕描他硬朗的輪廓,他那道劍眉下的明亮的雙眼時常盛滿天幕中的星漢讓她心生眷眷之心,韓七寶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只覺得這般註視著他也是異常幸福。她想,過幾日再去和魯曉顰說合說合,只要能令篤承開心她雖死也無憾了。

魯曉顰琢磨著韓七寶當日說話的景象大約並未死心,或許還會和自己提及。魯曉顰手裏摸了幾回楊蘇莉贈給自己的匕首,將它重新收在木箱內。她坐在煤油燈旁,燈罩內火苗竄動凝結了一團彤紅的燈花,思憶起種種,她展開雪卷提起水筆給齊鬙殷寫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很好,孩子也很好,讓他不要擔心她這邊,一定要多保重自己。她筆鋒突轉說想讓桂生到他那裏,如果桂生去了要他不可放棄桂生的學業,如果在馬來西亞遇見合意的女子就娶了吧……只是……一定要善待桂生……魯曉顰字裏行間充斥絕筆書的口吻,及至後來齊鬙殷收到書信又是坐立不安起來,要差靳伯的小兒子去無錫尋她。

那晚魯曉顰把兒子喚到身邊,出奇的溫柔地說:“桂生啊~你可記得姆媽幾個月前的話嗎?”

桂生擡起頭望著母親,如今他的個頭快到母親的前胸,母親眼角帶著哀愁慈愛地凝望自己,他知道母親指的是讓他去北京找大伯父齊思元。

他點點頭道:“我記得的,姆媽交待我找到大伯伯,要他帶我去見太叔公,我就可以見到我阿爹了。”

“好孩子……”魯曉顰把桂生擁在懷裏輕輕撫摸桂生的頭發道,“找到你阿爹後,你也要好好讀書,好嗎?”

“姆媽……我能不走嗎?我舍不得離開姆媽……”桂生說著心頭湧上悲傷,抹了抹帶濕的眼角。

“傻孩子,姆媽也舍不得桂生。鴻雁若要高飛終有一天是要離開故土的。桂生你長大了,要有出息,不能時刻依偎在姆媽的身邊。”魯曉顰說完,輕柔地拍打桂生的後背沈默了。除了坐水牢那段時期,自有了桂生起,他娘兒倆從沒有分開過,想到這裏,她雙手擁住孩子,心裏沈進深不見底的墨潭中。

“桂生……你明早就啟程吧……至於學校方面我去溝通,好麽?”魯曉顰的聲音模模糊糊飄進桂生的耳裏,他擡起深邃的眼眸,小聲地啼哭,不知道為什麽姆媽這麽狠心要趕自己走。

“不要哭……從今天起把淚水裝進肚子裏,你是大人了。”魯曉顰忽而嚴厲地說道。

“是……”桂生擦擦眼淚垂下頭小聲答應。

魯曉顰囑咐完,放開桂生叮嚀:“回房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是……”桂生垂頭喪氣地挪移了步子踱進自己的房中。

魯曉顰見孩子淡出自己的視線,沖到房門口眼睛再次模糊,卻又把淚水強逼進眼眶內,她默默地凝視桂生的背影消失,胸前不住地鉆出一股巨疼……

第二日魯曉顰送走桂生後,她亦如往常去織布坊,或者刺繡,或者去造訪其他客戶。幾日後如魯曉顰所料,韓七寶又讓人請她家送花布,魯曉顰心下領會說是買她家的花布,恐怕是另有目的,只是她自己也有別的打算,那便是要報魯家的血海深仇。

到了少帥府,韓七寶不住地凝眄著她,臉上掛帶暖意綿綿的笑容:“魯老板來了啊……你不來我也覺得日子過得無味了。”

“多謝夫人牽掛!”魯曉顰也回笑道。

韓七寶拉住魯曉顰瘦弱的手腕邀她坐,仔細打量了她,瞧見她一雙眼睛布滿紅絲道:“你怎麽也不愛惜自己,今番看你又比前幾日更瘦了。”

魯曉顰笑道:“是該註意了!”

“看你樣子氣血不足啊……可曾夜咳?”韓七寶見魯曉顰瘦弱,耳朵殘疾不覺流露出幾分憐意問道。

“偶爾。不常有的。”

“你這樣糟蹋壞身子怎好?我曾說過那些打打拼拼的事就該是男人去做……你這樣一個俊俏的人丟棄儀容妝扮,每日的像個男子般風裏來雨裏去,何苦呢?讓人瞧了難過。”韓七寶責怪了魯曉顰幾句又轉頭道,“秋簟,去把阿膠拿來,給魯先生。”

“是,夫人。”被喚做秋簟的丫頭即刻去取了阿膠過來交給魯曉顰。

魯曉顰不收,韓七寶強塞進她的手裏道:“收下吧。你也該調養調養了。”

“謝謝夫人。”被人如此關心,魯曉顰的身上傳來絲絲暖意,即刻她想起自己的覆仇計劃,把方才軟下來的心又硬了起來。

韓七寶見魯曉顰態度軟化,心裏暗暗高興,一直強壓唇間的話脫口而出:“魯先生,前段時間和你提及的事你回去後考慮的如何?”

“夫人!”魯曉顰佯裝吃驚道,“夫人為何又舊事提起?”

韓七寶只道是魯曉顰害羞繼續絮叨:“魯老板,我與你相見恨晚,你不用擔心嫁到張家境遇如何。雖說你比我年長,但依了嫁進來的順序你合理喊我聲姐姐,我自然拿你當親妹妹待,從此我們一同侍奉少帥,一家美滿。”

“夫人,我是有夫君的。”魯曉顰抓緊衣裳聲音低沈了去,這個女人是有多愛她的夫君才如此犯傻?竟不惜委曲求全請求和別的女人闖入自己的家庭……忽而,魯曉顰竟不忍刺殺張篤承,她怕她會承受不住。

“魯先生,我聽說你的夫君已死,你、你是舍不得你的孩兒嗎?”執意要魯曉顰進家門的韓七寶多了幾分魔怔,她猛然想到魯曉顰只有一個兒子,定然是舍不得他才不願嫁給張篤承。

魯曉顰聽到韓七寶說齊鬙殷已經死了,觸了忌諱的黴頭,一激動站起身子怒道:“張夫人,我的夫君遠在異國他鄉,怎麽竟說他死了?我不嫁少帥也不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具體緣由我已經一一稟明夫人,為何夫人一定要苦苦相逼呢?”

韓七寶聽魯曉顰喊自己為“張夫人”,心內大為不滿,驚疑道:“難道是假的嗎?我……怎麽聽來的不是這樣?”

“希望夫人不要逼我,我魯曉顰感激不盡。”魯曉顰幽然說道。

韓七寶坐著不動,思緒萬千,魯曉顰的話似乎是真實的……她若再逼迫她確實不應該了,可對於夫君又是抱歉的。她在胡思亂想間,驟然聽見秋簟疾呼:“不得了!魯先生自盡了!”

韓七寶還沒有回過神,魯曉顰已經一頭撞在墻壁上,她癱坐在地上,鮮血噴灑到雪白的墻壁上濺出點點滴滴的海棠紅,秋簟早已拿出了白帕子捂住了魯曉顰的傷口上,她頭上的血順著臉龐滾落,衣服上、地上全然盛放一片艷顫顫的紅海棠。

一直在書房內邊翻書看邊側聽魯曉顰說話聲的張篤承聽到屋外動靜慌了神出了屋子,他疾步走到魯曉顰身邊,看她面色煞白依墻側坐一邊,她的身影像抓不住的雪花,稍微攥緊它便融化掌間。張篤承蹲下想查看她的傷口,他剛伸出手想拉她起身。被魯曉顰避開她反手摸著墻壁一步步爬起……跌跌蹌蹌地走出了客廳……

“去叫李卓成進來,送魯先生回家。站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張篤承慣有的平穩聲音竟擡高了幾個聲調,呵斥呆在一邊的幾名傭人。

下人被張篤承陰冷的眼神嚇得不敢回話,更被他的呵斥嚇得雙腿發軟,他們聽見張篤承的命令,紛紛逃跑似的去找司機李卓成傳達張篤承的交待。

韓七寶沒料到一席話沒說完遭遇突變驚得一直沒有緩過神,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張篤承走到她身邊,拍了她的肩膀道:“不是你的過錯,你無需自責。原是……她的性子過於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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